文丨豆米

編輯丨雪梨王???

阿依努爾·麥麥提第一次吃椰子是在烏魯木齊讀大學時,快10年過去了,她一直對那股濃郁的椰香念念不忘。畢業回到家鄉喀什后,當地倒是也能買到,但要80多塊一個,她總舍不得。今年9月,她終于在拼多多上下單了3個椰子——從海南運到喀什,只花了5天,58塊錢一公斤,還包郵。她和快遞站點里的員工們用一次性紙杯分著喝,這是這些遠在西域的年輕人第一次喝到鮮甜的椰子水。

2023年9月,阿依努爾從干了8年的幼師崗位辭職創業,在新疆喀什莎車縣艾麗西湖鎮開起了快遞站點,只為了能抽出時間陪伴女兒成長,全力托舉孩子奔一個更好的前程。

恰好近兩年拼多多偏遠地區物流中轉費減免和包郵進村業務推進,將快遞一趟趟送往村口的快遞點。阿依努爾正趕上發展的好時候,不僅自己收入逐漸增多,也見證了偏遠地區農牧民們被迅速改變的新生活。根據新疆郵政管理局數據顯示,目前,全區共設立村級寄遞物流綜合服務站8025處,代收快遞成了當地青年人創新創業的“試煉驗場”。

無論消費者還是阿依努爾這樣的創業者,都在這里找到了新生活的底氣。

“除了爸爸媽媽,其他都可以在網上買到”?

早在2015年大學剛畢業時,阿依努爾就和快遞業結了緣。當時她在縣里干了半年快遞客服,工資只有800塊,她記得,那幾年,她所在的鎮上只有郵政快遞,其他家快遞要寄到村里,都要轉郵政才行。

因為單量少,按件提成的業務員的時間都搭在里面,但很難拿到高薪。這就陷入惡性循環——掙不到錢,導致業務員消極怠工;客戶體驗不好,就更不愿意下單。“服務取決于量,但量就是起不來。”

在伊犁州從事了10年快遞行業的王振,清楚地記得那個尷尬的階段——過去目的地為大西北的包裹,商家干脆不發貨,后來倒是發貨了,但郵費高昂,有時郵費甚至比物品本身價格更高。這其中,進疆比出疆貴,首重25元一公斤,續重也在20元左右。快遞業不發達,物流也慢,加上路途遙遠,從內地發來的快遞,七八天才能“爬”到伊犁州首府伊寧,再派送到鎮上基本是第九天,這時村里的農牧民還得坐車去鎮上取。

而因為物流時間久,食品類商品很容易過期,因此相對于網購,實體店顯然是當地人更靠譜的選擇。

2014年剛入行時,王振經營的站點每天到貨量只有100多票,少的時候甚至才30多票。他算了一筆賬,要覆蓋房租、人工和運輸成本,每天至少要500票才能支撐站點運營。他只能盡量拓展當地人對外郵寄的訂單和一些同城業務來維持站點運營。

但他沒打算放棄,“感覺每年單量都在遞增,總有一天會好的”,他看中電商的前景,畢竟“內地都能做得風生水起,新疆消費意識和內地還有差距,但總有一天會有解決辦法的” 。

“會好的一天”終于來了。拼多多從2022年首創集運包郵,開始了偏遠地區包郵歷史;2023年在全疆推廣包郵進村;今年9月又宣布兜底偏遠地區物流中轉費,進一步降低偏遠地區發貨成本,增加商家發貨品類。

9月9日起,拼多多免除商家偏遠地區訂單物流中轉費,全部由平臺承擔。

王振第一次感受到訂單量暴增的焦灼。站點從來沒收到過這么多貨,更沒做過預案,倉庫里全是亂的,分揀員24小時不停地從分揀場地往網點運貨,所有員工隨時待命,有貨到就立刻處理。磨合了一周,才恢復到正常節奏。

此時,王振的員工已經由最初的四五十人增長到近400人,快遞員們也拿出了十足的熱情,他們開著4.2米的廂式貨車把貨物送去村里的站點。過去,一個村最多三五票,現在小村子三五十票,大村能達到100多甚至200的量,王振感慨,以前一個鄉鎮一天都到不了100票。

就算遇到雪天,伊犁州快遞員依然準時送達。受訪者供圖

廣東的電器、四川的橘子、海南的椰子,乃至來自全國各地的鐵鍬鋤頭,都裝在包裹里,從幾千公里外運到了新疆。當地人迅速被培養起新的生活方式,“不管貴不貴,都可以網購。質量不好、不合適的都可以退,反正包郵。”

少數民族有包頭巾的習慣,且更換頻率大。這樣的頭巾,實體店一條要賣100多元,而在拼多多下單,十幾塊就能買一條。有一次,王振接到一通100公里外的村莊打來的電話,女兒第二天中午要辦成人禮,家人急著要來伊寧取頭巾的包裹。王振勸對方再多等一天,老人不放心,加了他的微信凌晨兩三點還在催,結果第二天中午11點30準時送到了。

正值伊犁州大雪天氣,快遞員往站點送貨風雪無阻。受訪者供圖

2023年開快遞站點之前,阿依努爾還不知道拼多多。干了快遞后,她發現90%以上的包裹都是在拼多多下單的,于是她自己也開始試著用——女兒沉迷艾莎公主的各種周邊,實體店太貴,她就在拼多多下單,3歲的女兒經常追著她問,“我的快遞馬上到了嗎?”

不久前,阿依努爾的站點來了位50多歲的大爺,高高興興簽收了一個超規格的大包裹,那是在拼多多買的電視,55英寸,380塊,大爺自己下的單。阿依努爾記得清楚,快遞進村之前,村民們大多不會網購,買電視都要坐車去縣里,品牌的要好幾千,最基礎的也要800元以上。兩年前她在村里看到的電視機,大多只有電腦屏幕大小。

現在用阿依努爾的話說,“我們常開玩笑,除了爸爸媽媽,其他都可以在網上買到。”

“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改變不是一蹴而就的,連王振都一度覺得包郵進村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2023年7月,拼多多員工找到王振希望推進包郵進村時,他以為是走個形式——畢竟之前不論企業還是平臺,大張旗鼓喊過幾輪,最后都沒能推下去。根本原因還是郵費太高,貨量支撐不起運輸,新疆面積又太大,從分撥中心到網點,有的地方單程就超過190公里,而村里距離鄉鎮還有幾十公里。

每個村只有三五件訂單太少,快遞員要攢夠量去送,才不至于賠錢。為了貨量累積快一點,他們還嘗試過把貨委托給郵政,或者幾家快遞聯合起來配送,但在村里好不容易找好了代收點,對方嫌麻煩、嫌貨少,還嫌一周送兩次太慢,也沒能推下去。

拼多多的員工直接用行動打動了王振。他們備好了一整套方案和規劃,花了100天,走訪了伊犁州416個村莊,了解農牧民對快遞的需求、談代收點。每天早上天剛亮,他們就喊著王振一起出門,開一個多小時車到第一個村,接著下一個村,吃飯都在車里對付,晚上11點回了酒店再開復盤會,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

為助力西部發展,拼多多近期還將直播間搬到了西藏等地。林生丨攝

經常出現的場景是:大家好不容易到了村里,敲開門,發現語言不通——伊犁州很多少數民族,上了年紀的老人大多不懂漢語。王振等人不得不打手語,連比畫帶猜,指指手機,問對方會不會在手機上買東西。再后來,干脆帶著少數民族的業務員在一旁做翻譯。

信任問題也棘手。王振記得,有一次,他們到了一個邊境線上的村落,唯一的商業是一家小飯店,招牌還是用毛筆寫的。他們找老板溝通,對方表現得并不太樂意,“你們是不是詐騙犯?”回到縣里,老板又打了電話來,說要報警。王振也理解,“村民們覺得不現實,(這種事)沒有人會做的,怎么可能會把快遞送到村里?”

后來再走訪時,他們隨身帶著身份證和工作證,進門先亮出來,才避免了更多麻煩。

也有村里沒有任何商店。穿行過村里的羊腸小道,王振仿佛回到了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房屋沒有圍墻,昏黃的燈光從小小的窗戶透出來。他們敲開一扇門,才得知村里的日用品補給全靠一周一次的巴扎,有人會在那天幫全村采購生活用品,村民們羨慕其他親戚可以網購,但他們離鎮上七八十里路,快遞根本進不來。最終經過協商,他們把站點設在了村委會。

伊犁州村內代收點正在盤點快遞。受訪者供圖

王振記得,調研那段時間,每走過一個地方,他們就在地圖上扎扎實實釘一個標記,到最后,整個伊犁被標記得密密麻麻。他開玩笑說,這兩個月跑了自己汽車兩年的公里數。

他們跑過的村莊里,漢族聚居的村落以六七十歲的老人居多,少數民族的村子,還留有不少30歲左右、已經成家的年輕人。老人們想法很單純,就是怕萬一買錯了,退貨不方便,王振拿出手機教他們,“直接在拼多多點退貨,剩下的交給我們就行”。樂于接受新事物的年輕人對快遞更為渴求,對速度也有更多要求,有人甚至也開始考慮開個網點,賣點農副產品和手工飾品。

包郵到村的消息發布時是夏天,牧民們大多在夏牧場放牧,王振等人找到村委會,通過微信群發通知,也在村里張貼帶翻譯文字的海報,宣傳包郵到村的政策,方便牧民們回村時能看到。

新疆當地很多村口都能看到送貨進村的告示。郝曼丨攝

調研結束后,當快遞真切進村,送到眼前,懷疑也就被打破了。大家很快體驗到了快遞的便捷和可靠,下單量也多了起來。與此同時,村民對物流和服務的要求也提高了,站點也調整線路和派送方式,太偏遠鄉村的快遞就送到附近村子的點位,保證當天送達。

如今,伊犁州的村子里總共設立了300多個快遞站點,農牧民們迅速被培養起了網購習慣——衣服、耳機、刮胡刀,甚至農具。再小的東西都會在拼多多下單,白天忙完農活,晚上順路去村口商店取快遞。商店老板也樂意得很,每一票快遞都能掙點錢,來取快遞的農民們也總會順手再買點東西回家。

新疆昌吉市的一處快遞代收點。劉洲丨攝

生活的底氣

村頭代收點開始運行后,王振每個月都要去各個點位跑一遍,確認運營狀況。在一個“輪胎從東滾到西就到頭”的小村子,他遇上了之前接觸過的老人。后者告訴他,“現在可方便了,跟在城里沒啥區別了”,蔬菜、菜種子和孫子的玩具,老人都是網購,還非要拉著王振去家里吃個便飯。

老年人多的村子里,快遞員們和大家打成了一片。他們互相知道名字,也清楚對方每天幾點來村里,老人們有事需要幫忙,或者帶個東西,都直接打電話找快遞員幫忙。

鄉村封路,伊犁州有快遞員用人力背貨送到指定快遞點。受訪者供圖

“行業里別人沒干成的事,我們扛下來了,而且它不是曇花一現,是個長久的事。”干快遞10年來,包郵進村是王振做過最有成就感的事。

這是他選定的事業,扛過了最初的低迷期,扛過了疫情,王振慶幸自己沒有放棄。干快遞之前,他還做過幾份工作——畢業后先是去江蘇干數控機床,之后回新疆搞旅游業,后來進了體制內,在鐵路部門工作了快三年。彼時他覺得自己還年輕,不想繼續耗著,于是就有了后來的故事。

阿依努爾也是離開體制內的年輕人之一。她在鎮上做過8年幼兒園老師,為了陪伴女兒成長,她辭掉了鐵飯碗,選擇了時間相對自由的快遞行業創業。

她有過顧慮和搖擺。剛辭職的兩三個月,快遞干得不順利,經常接到投訴,有時跟顧客講話,對方眼睛都不抬一下,阿依努爾有種不被尊重的感覺,她開始焦慮,甚至想重新考編,再找一份有編制的工作,但找工作比過去更難了,帶著孩子找更不容易。

只能專注干快遞。她開始親力親為站點的工作,每個星期跑三個村,去宣講拼多多購物和快遞收發可能遇到的問題,“遇到困難我都給你們解決,找不到快遞很普遍,那時候就先來找我。”

阿依努爾的快遞代收點里整齊碼放著約20個村的快遞。麥迪娜丨攝

到了今年3月,她捋順了所有快遞服務相關的細節,很少再收到投訴,價值感也隨之而來。這個60平米的快遞站點,扣除固定成本和3個員工的工資,為她帶來了每個月過萬的收入,而之前做了8年幼師,她的工資才從最初的3900元漲到5800元。

如今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掙大錢”和“家人健康”。

有了奔頭,阿依努爾干勁十足。每天8點起床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后,再從縣里開車到鎮里上班,處理完必須的收發短信和快遞工作后,下午五點多必須離開,因為要趕在晚上8點前接孩子回家。她幾乎沒有時間碰手機,陪孩子吃飯、寫作業、哄睡后,自己才能休息。

距離喀什上千公里外的伊犁州,王振眼看著站點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他們像他當年一樣投身于被拼多多電商西進帶飛的大西北。這些年輕人大多不超過25歲,工資已經在一年內漲了25%,拼多多電商西進促使快遞量增大,他們的工作的確更辛苦一些,但也更有干勁了。

發往新疆的快件數量近年來快速增加。劉洲丨攝

“最近過得怎么樣?”王振愛跟員工們聊天。他能看到,這些學歷不高的年輕人們,在同齡人中找到了自信和底氣,高速運轉的事業和不斷上漲的工資,讓他們漸漸尋到了生活的方向和工作的意義,“每天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也開始熱愛這份工作了”。